当终场的哨声刺破杭州奥体中心的夜空,记分牌上0:2的比分,让美加墨离中国足球又远了一步。
在稍晚结束的印尼与巴林比赛中,印尼主场1-0战胜巴林,这样,国足下轮客战印尼的比赛就成了生死战,赢球还有希望,输球直接出局。
杭州“大莲花”看台上的70588位球迷没有放弃,他们还在给输球的国足打气。
而在社交媒体上与没有能够前往现场的球迷中,则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平静,大家仿佛更愿意去谈论贾秀全指导那十万一斤的茶叶。
这种集体性的情绪真空,恰似深秋晨雾笼罩的荒原,看似波澜不惊,实则每一粒水珠都浸透了彻骨寒意。
90预“黑色三分钟”之后的捶胸顿足,98预兵败金州后的不甘,甚至是06预连净胜球都算不明白的嘲讽和18预退钱哥的歇斯底里……
那年的足球,曾经点燃过整个民族的足球热情;那年的眼泪,是滚烫的,砸在地上能溅起希望的星火。
可二十年弹指一挥间,当球迷们反复目睹类似卡塔尔奇迹的荒诞剧本,见证过里皮摔帽而去的背影之后,情感账户在一次次被透支中逐渐枯竭,就像被反复揉搓的宣纸,终于在某次撕裂后失去了承载墨迹的韧性。
但就像这场对澳大利亚的比赛,每个人都干劲满满,一腔情绪,可上了场之后却发现技术对不上、意识跟不上,所有的努力最终只能化作笨拙的狼狈。
当某北方俱乐部青训梯队选拔需要缴纳20万赞助费,当南方某足球重点校半数学生分不清越位规则,当归化球员成为应付政绩考核的临时道具……
所以才会因为这种制度性的溃败,制造出无比荒诞的现实场景——14亿人口大国,注册球员甚至不足越南的1/3,而中超俱乐部年均亏损1.5亿,却仍在疯狂军备竞赛。
地产商们把俱乐部当作拿地筹码,管理部门将出线指标异化为政绩工程,投机者把青训营变成敛财工具……在这个层层嵌套的利益迷宫中,足球本身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装饰品。
心理学有一种现象叫做“习得性无助”,意思是,当个体在经历多次失败和挫折后,感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现状,从而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助感。
很显然,习得性无助正在中国足球领域越来越具象化。
当人们发现愤怒无法改变0:7的比分,幽默不能阻止政策朝令夕改,沉默便成为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这种群体性的情感休克,本质上是对持续伤害的应激保护。就像长期受虐者最终会停止哭喊,中国球迷正在用麻木对抗绝望。
如果我们的联赛管理一直停留在U23政策式的机械调控,如果我们的青训体系还在用体工队思维运营,任何情绪宣泄都不过是隔靴搔痒。
当12岁少年扔掉足球转向王者荣耀,当企业停止赞助青训转而投资电竞,当电视台将直播时段让给娱乐综艺,中国足球正在经历比输球可怕百倍的社会性死亡。
要打破这个窒息循环,需要的不是廉价的鸡血或刻薄的嘲讽,而是壮士断腕的制度重构与价值重估。
我们能够理解球迷们现在的绝望和麻木,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,尽管中国足球沦落到当前这个地步,是多种因素叠加后的积重难返,但依然有无数心怀理想和希望的足球人,正在为一个看上去虚无缥缈的目标而默默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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